举地就能碾碎弄死。
钻心的疼让他再也绷不住神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他红着眼、瞪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兄长……”他开口,气若游丝。
“你杀了我吧。”
闻子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松开被踩到乌青的腕,屈腿压在他胸前俯身。
“杀你?”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死多轻巧啊,两眼一闭就什么都没了。”
带着厚茧的手指拂过闻景曦的面颊下颌,最终按在他的喉结上。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完完全全丧失掉自我,让你求死不能。”
多好听的声音啊。温润厚重,像寺里悠远的晚钟。他明明想念这个声音整整五年,可如今终于在耳边听到了,却是这样狠毒残忍的话。
他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痛到极致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
闻景曦只觉得心脏被人整个攥住握紧,要逼尽他身体里最后一丝生气。
“为什么…… 兄长……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
他终于问出了口,垂死的人也想求个明白。
闻子墨却厌恶地松开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看一条狗。
“恨你?呵……”,
他笑出声,勾起的嘴角像淬毒的刃。
“你也配?闻景曦,我只是恶心你罢了。”
他抬脚踹在了那处,尚未恢复的软肉又被粗暴地对待,启光帝忍不住痛呼。
“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就只配做我脚下的狗。我怎么会恨一条狗?”
闻景曦闭了闭眼,再开口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绝望。
“你杀了我吧。”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暴起的平北王一脚将他踹出去,撞到了摆着药罐水杯汤羹的柜子、各种液体溅到他身上,脏透了。
“你不愿意?一心求死?”
“想得到美。闻景曦,你听着。你若是敢自杀,我便捉进皇宫内外,凡是你见过的人一律当众凌迟诛尽九族。朝臣切了子孙袋喂狗,妃嫔夫人宫女们扔进妓院军营任轮、操烂了丢给野狗配种,宦官么……尤其是那个天天近身伺候你的,来福是么?我会叫人一寸寸剥下他的皮、一根根切掉他的指头、在他头顶上敲个洞把水银灌进去,一点点折磨至死。”
“你疯了吗?!咳咳咳咳咳……”
启光帝气急怒吼,却扯得自己浑身都痛。
平北王似乎很生气自己被呛声,直接抬脚踩住了他的嘴巴。
“我可不喜欢冲我大喊大叫的狗。”
“闻景曦,我在边塞五年、是什么名号你堂堂一国之君不会没听过吧?你若是愿意,大可试试看、试试我会不会。”
闻景曦自然不敢赌。
那夜承乾殿灯火通明,昔日高大伟岸的身躯一夜间枯萎蜷缩、在龙床上显得那么瘦小。那个人伸出枯稿的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对他说:
“曦儿……抱歉……父皇……父皇不能陪你了。……日后……咳咳……日后你自己要……要照顾好自己……要守好江山……守好大启……”
说完就耗尽气力似地闭上双眼,渐重的呼吸声像破败的风箱,渐渐的连吸气声都听不到了……十三道钟声敲响,不满十四岁的小皇子眼前一片水雾迷漫、没能看清孤独清苦的未来已近在咫尺。
他答应了父皇的。要守好江山。
启光帝伸手用力挪开踩在嘴上的靴子,顾不得擦拭唇上的血丝和污泥、卑微地乞求他兄长。
“别这样……别杀人……我会活着,你……你对我做什么都行。”
闻子墨早料到他会这么选。
带着得逞的笑揭开深渊的真面目,等着闻景曦心甘情愿地自己跳下去。
“陛下可真是心系天下。罢了、看在同胞兄弟的份儿上,我卖你个人情。只要陛下老老实实地做我的贱狗性奴、乖乖听话任我玩弄,我就放过他们、也放过天下,还会替陛下守好江山绝不让蛮夷有机可乘,怎么样?”
长久的静默。
答应他吧。答应他就好了。
只要自己够痛够难堪,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受苦了。
多划算啊。江山可以永固,百姓可以无忧。
只要牺牲他自己就好了。
他本就是一国之君,自然要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的。
这本就是他的宿命。
换种方式罢了。
“好……”。
他说,开口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带着所有年少旖旎的旧梦妄念、“噗”地一声、消散在尘埃里。
“我答应你。”
闻子墨咧开了嘴笑。
“我?你见过哪条狗自称我?”
闻景曦羞红了脸。
算了吧。他咬着牙在心里说。
别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