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伤口至今还未痊愈,却还要顶着伤一瘸一拐地在宫里走来走去,履行职责。李化吉想收回刚才的话,可顶着谢狁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认了下来。谢狁道:“我罚家中不听话的小辈时,因为想到他们还要写字听课,故从不打他们,只罚他们跪着面壁或者抄书。”他意味不明地笑:“若你答错了,倒是可以打一打。”那把戒尺就被请到了案桌上,压着密密麻麻的公文放着,李化吉不用抬眼就能看到。她过去也挨过戒尺的打,倒没觉什么,只是注意把神思凝回来,去想谢狁的用意。其实李化吉不是笨的,她看过《赵氏孤儿》的戏,知道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对李逢祥这种并非正统上位的皇帝,无疑是个隐患。
可是,可是。还是太残忍了,孩子尚未出生,未知男女,怎能轻率地就杀了。哪怕是个男孩,将他看管起来,也比随意杀了好。就算真要杀了这个孩子,母亲又何其无辜,送碗堕胎药就是了,何必非要一尸两命。明明有这样多的法子,谢狁偏要选最血腥的那一项,就因为这个最简单最能斩草除根?人命在他眼里,就这般不值钱?李化吉想深了,就有几分怨愤浮现,谢狁看着公文,明明没有看她,却像是掌着她的行踪动态:“收收气。”李化吉一惊,怨愤倾泻而落,冷汗就直冒了起来。谢狁道:“想清楚了?”李化吉为解这刻尴尬,也不及多想,就把方才所想都说了出来。谢狁慢慢‘嗯’了声:“还有呢?”还有?李化吉摇了摇头。谢狁抬眼:“没想过为何要你去?”李化吉还是摇了摇头。那把戒尺就被谢狁握在了手里,五指收拢着,指骨硬实,青筋攀上掌背。他道:“趴下。”李化吉平摊着掌心,以为听错了。谢狁准确地重复:“趴下。”李化吉看了眼光洁的地板,不敢赌谢狁的耐心,磨蹭了一下,还是抱着蒲团趴下了。她看过衔月杖刑的场面,很紧张地咬着手指。谢狁能一剑捅穿李涵,手劲不会小,她得吃苦头了。她认命地闭上眼,感觉戒尺尺面贴着她的侧臀,轻轻拍了两下,不疼。“翘些起来。”谢狁说。谢狁的要求也合理,他握的是戒尺,不是木棍,要打到平直趴在地上的李化吉,需得弯腰费力。他自然不想自己费力。可真当李化吉屈起膝盖,塌腰翘臀时,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不及细想,戒尺就抽了过来。是那种带着惩戒意味的力道,打得李化吉腰肢乱颤,下意识就爬开,却很快被谢狁用戒尺点住腰,腕骨用力,用戒尺重新把腰按下去。戒尺贴着臀线滑过,引起战栗。他不急不慢道:“殿下思虑周全,打肿了手露在外头,要被人瞧见,不似臀部隐蔽,且此处肉多,撑得住打。”又是一戒尺。李化吉从前食物不足,身材消瘦,就是入了宫,因为缠着白色束带,饮食也不多,因此腰身纤细,倒显得挺翘起的臀部格外圆润。若非冬衣厚实,定然能瞧见臀波乱颤。谢狁眼眸深邃:“公主若一直都想不出,多挨几戒尺也无妨。”“想得出,想得出。”李化吉忙道。她屈着膝盖在地上爬了两下,撑起身子侧坐在蒲团,她本意是想护一护自己,但等挨了蒲团才发现其实一点也不痛。但不痛归不痛,羞耻倒是真的。李化吉也没明白为何好好的杖刑到了谢狁手里,就会如此变味。李化吉的神情有些可怜:“皇叔是觉得我太过心软,不好。”谢狁嗓子微凉:“知道了,和愿不愿去做是两回事。”李化吉咬了下唇:“不若送碗堕胎药……”谢狁的目光凉凉的,像是看着一个笑话:“还没打够。”李化吉下意识屈起膝盖,想抱在身前,挡着谢狁。谢狁轻笑,戒尺握到左手,俯身掐住了李化吉的下巴,将她拖拽到身前,气息泛凉。“傻孩子,这也是杀鸡儆猴。”李化吉身子一僵,睫毛颤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谢狁。谢狁似乎很欣赏她这副神情,乌沉的眼眸蓄了点笑意:“陛下若敢擅自谋反,背叛我,我是真的会迁及他的族亲,哪怕只是腹中胎儿都不会放过。”他的指腹在李化吉白腻的颌处摩挲了一下,很受用得眯起了眼:“就是你嫁入了王家,也难得幸免。也别想你的夫君会替你做主,世家都是一样的。”他松开手,失去支撑的李化吉瘫倒在地上。谢狁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座矗立的黑色高山,将天都完完全全得遮挡住,永远都翻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