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池醒来时,时烨和那些人的说话声已经消失了,偌大的书房里瞧不见一个人的身影,连朱公公也不知去了哪里,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
“时烨?”温池没想到连时烨也走了,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一股没来由的焦躁和慌乱如同凶猛的兽类在顷刻间袭向了他,他手忙脚乱地从卧榻上爬起来,“时烨,你在吗?”
他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没把控好声量,以至于他那沙哑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了整整一圈,又从四面八方扑向他。
温池真是怕极了这种情况,他害怕时烨一声不吭地离开,害怕时烨无声无息地消失,害怕时烨在他不知道的地点做着他不知道的事……
这种感觉太糟糕,一股脑地涌来,淹没了温池。
温池拚命压下快要漫上喉头的恐惧,打算出去寻找时烨。
可他的双脚刚踩到柔软的地毯上,便突然有一只有劲的手从后伸来,一把揽住他的腰,并将他往后带去。
温池猝不及防,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在。”时烨有些喑哑的嗓音在温池耳畔响起,似乎也刚刚睡醒一样,他一边扯过身旁的毯子盖在温池身上一边轻哄,“我在这里呢。”
温池猛地愣住。
刹那间,他的双脚着了地,他仿佛溺水人抓住救命稻草地转身抱住时烨,狠狠地抱着,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时烨的身体里。
原本时烨睡得迷迷糊糊,经过温池的折腾,他很快清醒过来,随即把温池连人带毯子的搂进怀里:“怎么了?”
不知怎的,温池想哭,可他眼睛是干的。
也幸好他哭不出来,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他把脸埋在时烨的颈窝里蹭来蹭去,良久,才吸口气道:“我以为你走了。”
时烨的手搭在温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感受到了温池身体的颤抖,叹息一声,郑重其事地说:“温池,有你在这儿,我哪儿也不会去。”
温池不知道时烨是不是为了哄他才这么说,但他心里仍旧没有安全感,即便双脚着了地,可他站在空地上,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他东摇西摆。
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时烨说的话。
时烨等了很久,等着温池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他便说出了心里的话:“不如你过来和我同住。”
温池一愣:“宫里貌似没这个规矩。”
时烨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宫里的规矩多得能压死人,条条框框,把每个人束缚得结结实实。
并且这后宫里也从未有过皇帝或太子同后院之人同寝同居的先例,只怕温池搬进太子的寝殿后,要坏了宫里的多少规矩。
温池犹豫了一会儿,为难地摸了摸脸:“可规矩不就是拿来约束人的吗?”
时烨问:“你不愿意吗?”
温池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我只是矜持一下罢了。”
时烨:“……”
于是这天下午,温池连人带行李地搬进了时烨的寝殿。
太子寝殿可不是后院男女住的那些小院子,光是前庭后院就足以抵上两三个竹笛居,正房偏房的数量也成倍增长,伺候的太监宫女更是一堆接着一堆。
时烨还要忙碌公事,温池不想再过去被催眠,便跟在朱公公后面熟悉寝殿的地形。
直到夜里,温池独自用完膳,还是没有瞧见时烨的身影。
他喊来门外的小栓子:“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吗?”
小栓子弓腰道:“回温公子,太子殿下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了。”
温池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原本他搬进来时激动不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激动也慢慢被磨平了。
小栓子见时烨唉声叹气,便出声安慰道:“温公子,容妃操持的家宴在即,你也知道容妃向来和太子殿下不对付,这会儿也变着法子给太子殿下折腾出么蛾子呢,太子殿下□□乏术,忙碌了些也属正常。”
说起那场家宴,温池就想起容妃给他的帖子,顿时又开始头疼起来了。
小栓子连忙打住了话头,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温公子,奴才陪你去看看太子殿下?”
“不用了。”温池没想打扰时烨,摆了摆手说,“你替我备些热水吧,我想沐浴。”
不要脸
温池记得他曾经用过时烨寝殿里的浴池, 不过那时的时烨为了他在桃花宴上被花子藏抱了一下的事儿大发脾气,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时烨身上,也就没有精力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时静下心来看, 他不得不感叹——太子的浴房就是豪华啊!
不仅在浴房正中间挖了一个目测足以容纳十人的浴池, 而且其他配置一应俱全, 架子上还一排排地放着用瓷碗装着的香料。
温池端起其中一碗香料,放在鼻前嗅了嗅, 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味, 具体说不上来是哪种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