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时烨什么时候醒来。
想到这里,温池心里憋得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按在水里一样,窒息感化作长长的藤蔓,一点一点地爬满他的神经,并且勒住他的神经。
在时烨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仿佛被抽掉了灵魂似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整日整夜地守在时烨床前发呆。
阿孤经常往这边跑,每次小太监苦兮兮地找来时,阿孤就扒着温池的裤腿不放,一旦温池要把它抱给小太监,它就开始可怜巴巴地哼哼唧唧起来。
温池对这种小动物最没有抵抗力,阿孤才哼哼唧唧一会儿,他就缴械投降了,于是和小太监商量,暂时把阿孤养在他身边,等他走后再把阿孤还给小太监。
小太监自然是不肯的。
虽然温池来自东宫,但是小太监不知道温池在东宫的地位如何,更不知道温池在太子殿下那儿是否受宠,若是温池在太子殿下心里还比不上这隻白狐,那小太监同意的话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可是小太监也不敢得罪温池,他抱着不停挣扎的阿孤,整张脸皱成一团,表情里的为难几乎凝为实质。
温池见小太监如此纠结,也不想再为难他,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把阿孤带回去吧。”
小太监如获大赦,忙不迭弯腰向温池鞠了一躬,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温公子体谅。”
眼睁睁看着小太监抱着阿孤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温池哧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子,看见时烨还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
时烨身下的床单和身上的被褥都被温池换过了,其过程的艰难程度就不再赘述,反正是累得温池半天没从椅子上爬起来。
温池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垂下眼皮,就这样看了时烨许久。
许是时烨躺了太久的缘故,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像窗外的皑皑白雪,瞧不见一丝血色,他的嘴唇发干、唇色很白,看上去极为虚弱。
时烨这种状态从那夜一直持续到现在,没有丝毫好转。
温池坐到床边,慢慢抓住时烨的手。
他感觉到时烨的手很凉,从手心凉到指尖,明明他抓着的是时烨的手,却宛若在抓着一摊凉水。
在他记忆中,无论是时烨的脸还是时烨的手都很凉,好像时烨这个人本身就体温偏低,甚至低于正常人的范畴。
但不知是不是温池的错觉,貌似时烨的体温更低了。
温池犹豫半晌,决定去竹林那边看看——既然时烨从那边过来,那边也许会留下一些线索。
尽管温池心里这么打算着,却还是耐心地等到了晚上。
冬季入夜早,天刚暗,整个山庄便陷入一片沉寂中,就连闹腾了一天的林俞和月桂也早早地回屋歇下了。
温池在其他屋里的床上睡了一个多时辰,等他醒来时,夜已深,他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提着一个灯笼走出屋子。
推开门,便有一阵夹着雪的夜风吹来,吹在脸颊上有些生疼,好在温池早有准备,他紧了紧身上厚重的氅衣,将氅衣后面的连衣帽往头上一盖,低着头快步走进雪地里。
今夜的雪下得格外大,不仅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连屋子后面的汤池也被覆盖得瞧不清往日的形状。
幸好那片竹林就在汤池后面,离得不远,温池只需要埋头往前走便是。
然而这夜风吹得太狠了,温池才走出约莫一半的路程,夜风冷不丁吹破了他手里提着的灯笼,灯笼里的烛火也被吹熄,周遭的朦胧夜色瞬间侵占了温池的全部视线。
幸好温池出门前拿上了火折子,他摸了摸放在袖口的火折子,打算继续往前走,等风势小些后再把灯笼点亮。
银色月光洒下,温池只能勉强看清前方是否有障碍物,不过他多少会些武功,在夜里行走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可这次仍旧没走出多远,他又猛地顿住脚步——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并且那个人正迎着风雪往他这边走来。
温池吓得一个激灵,大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体已经条件反射性地趴到了雪地里,他尽量让自己和白雪融为一体,右手紧抓灯笼杆子,警惕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道黑影。
不多时,那道黑影便走近了。
还真是一个人。
那个人穿得不比温池轻薄,身上也披着黑色大氅,帽子盖住了他的头,周遭光线昏暗,温池和那人之间还隔着一定距离,温池压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甚至不知道那人的高矮胖瘦。
但是那人怎么会三更半夜的出现这里?
温池的脑袋上简直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还没弄清楚时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又撞上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一时间,温池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片迷雾里,他的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的雾,他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不明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极了傻子。
那人应该是会些武功,哪怕迎着风和雪也走得不慢,他没有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