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他行动时一起做的。
风似乎把最厚的云层吹了过来,月光被彻底挡住,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紊乱交错的呼吸声。
黑暗与暧昧的气氛似乎给宁钰带来了安全感,他忘却了恐惧,忘却了可能的后果,虔诚地俯身在昏昏欲睡的南卿唇上落下一吻,一枚迟来的带着信任的吻。
“好梦,卿卿。”
南卿发现宁钰最近变得很奇怪,最开始是很普通的一天,他表现得很恐惧,像是碰见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行事也紧迫得好像有什么在追赶一般——或者是看见的那个东西想要他的命,若是这样,南卿其实并不会在意,但宁钰这般表现的时候,是盯着他的,眼神晦暗又强烈,让他忽视不得。
在他怀疑是不是他有什么梦游习惯时,宁钰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事,从暗戳戳变得明目张胆,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清澈——像在故意讨好,尤其在日常照顾上更加……全面,如果不是他要求,南卿怀疑宁钰是会亲自上手给他洗澡,这表现显得他好像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南卿不清楚他转变的原因,也不想去思考寻找,依旧是在竹林探索,了解这里的一切。
因为脑袋发懵,把睡梦中的南卿弄醒了,宁钰清醒过来便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第二天南卿会离开,心始终静不下来,宁钰便靠着墙,时而透过窗子看南卿的睡颜,等着天一点点亮起,等待对他的第二次审判。
怀揣着不安,哪怕南卿一如往常的行为在宁钰眼里也变得不正常起来,南卿去竹林挖笋,他怀疑南卿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南卿去池子里捞鱼,他怀疑南卿是借着这个理由跳进池子里溺水,他上前阻止,又被南卿看傻子的眼神吓到,畏畏缩缩地跟在身旁看着他做着很平常的事。
宁钰不想等审判,他怕,他等得太煎熬了,他主动挑起话题,主动提起昨晚的事,但南卿只是咬着刚洗干净的笋,一脸茫然地盯了他几秒,便移开视线,拿着笋叶逗着一旁水盆里捞来准备吃的鱼。
宁钰隐约猜到了什么,但那个猜想实在难以置信,他自顾自地认为是南卿不愿意提、不愿意面对,故意这样表现,故意疏离他,想到这里,宁钰心疼得难受,眼前模糊不清,好像幻视了当初,南卿不敢相信的表情和那一句“你不信我”,他不想,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会改变?
他追问,不停问南卿,一副势必要拿到想要答案的模样,但南卿不理解,为了安静,钻竹林的角落里跟竹笋作伴,宁钰要追过去,最后一点理智让他停在外面。
会逼疯的,他会逼疯他的。
曾经的场景或许会再一次上演。
宁钰压着心,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跟南卿讲,他不怕南卿讨厌他,他怕南卿不给他机会……不,他什么都怕,他没有任何地方是值得南卿留恋的。
大概是白天他做得太烦了,南卿急急忙忙吃掉宁钰做得饭菜,就咻一下,没声没息地消失回了房,等宁钰收拾完去找他,南卿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
月光依旧朦胧,只能模糊地瞧见南卿的脸,宁钰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他的脸,想叫醒他,又想到才睡着,弄醒会生气,宁钰便没有动作,僵尸一般保持着这个动作,许久宁钰才回神想起自己的目的,望着南卿的脸,宁钰突然不想说了,他真是有够烦的,真是不合格。
从各方面都不合格。
不会照顾。
不会信任。
不懂分寸。
宁钰准备收回手,南卿睡梦中翻身,肉乎乎的小脸蹭着宁钰的手心,温热柔软的触感快速传到大脑,宁钰有些恍惚,好像从伤好多了,南卿就开始抗拒他的亲近,房子也是各自住极边的位置,他们很少可以如此亲近的在一起。
宁钰伏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南卿的脸颊,呼吸喷洒在他眼睛周围,微凉的环境迅速升温,是难得的温暖。
是他贪恋的温暖。
世上一切有极高自我意识思想的生灵大概都有同样的性格,失去了什么,便越怀念曾经拥有的画面。
从证明他误会爱侣后,宁钰便坠入无底冰窟,寒意化作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割着他的身心,从内到外无一处是好,他试图欺骗自己,试图强行说服自己他没有误会,可记忆里的画面却化作刺刀,彻底贯穿他那颗想要麻痹的心,瓦解他强撑的意志,直到他整个灵魂不再完整,彻底失去了自我。
他错了。
不管他怎么痛苦,发生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
美好的回忆一次次想起,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刻骨铭心的凌迟,可宁钰又深陷其中,他渴望过去的生活,渴望一切未发生前,他们之间的温馨。
他不想失去。
宁钰只想把这温暖留在身边,这该是他的,这是他赎罪的机会……
是的!对的!他只是想赎罪!他只是想赎罪,所以才把南卿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在,他才能彻底赎罪。
他们还有机会,南卿还能爱上他,他们本就是爱侣,一切都是爱侣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