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伦的手指止不住地痉挛,大脑被一片空白填满。周易寒洋洋得意的神情以及满嘴的污言秽语,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如同万年寒冰那样坚不可摧的情绪管理,今日终于被攻破防线,碎裂开了一道口子。在脸上留下伤痕很容易被发现,伯伦不想让白亦然觉得,他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周易寒和陆震都是他要暗杀的目标,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一番思索后,伯伦决定给周易寒一个小小惩戒。他抓住周易寒的右手腕,捏住小拇指狠狠地往反方向扳,断裂的骨头被折叠九十度。剧痛袭来,周易寒疼得面色发白也没喊出声。钢琴是他的挚爱,这双手更是珍贵。周易寒捂着手,忍痛怒视着伯伦,双眼猩红,混蛋,我要杀了你伯伦不怕报复,不怕任何麻烦,唯独他害怕白亦然的怪罪。如果你还赖在这里不走,等会儿你废掉的就不仅仅是一根小拇指。伯伦随心所欲,僵硬的面瘫脸上 要一起进被窝吗?伯伦走到白亦然身边,撩起一点被褥,看到他胸前、腰腹以及大腿上蔓延的红印子。僵硬了两秒钟后,伯伦转身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他耐心且谨慎地用热毛巾帮白亦然擦身,擦胳膊的时候伯伦握住白亦然的手。忽然他停下动作,低头亲吻了一下白亦然的手指,再拿毛巾把自己亲过的地方擦干净。白亦然是早晨九点钟苏醒的,一醒来就发现睡衣没了。欸,我昨晚睡觉没穿衣服吗?他一脸迷惑地坐起身,紧接着看到倚着床坐在地上的伯伦。伯伦整夜没合眼,一直守在白亦然的床前寸步不离。他知道白亦然这会子光着身子,所以没有回眸去看,昨晚偷溜进来了一只蟑螂,咬了你几口,现在已经没事了。蟑螂?白亦然不由得睁大双眼,表情更迷茫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时,恰好瞧见自己腹部乱七八糟的红痕和大腿根的牙印。有谁进来过?刹那间白亦然的眼神变冷,心脏颤了颤。
仔细回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可他头脑一团乱麻,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经历过什么。伯伦坐在地上不动,心情同样糟糕透顶,周易寒。他给你下药了。具体细节用不着伯伦来说,白亦然也完全能猜得到,周易寒那混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妈的,周易寒那个神经病,在家里他都敢乱来。难道是陆震默许的?还是他们俩合起伙来算计我?皮肤上每一块痕迹都像是一道道伤疤,时刻警醒着白亦然,他的处境有多恶劣。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白亦然攒积了太多的愤怒和仇恨,再加上内心无比恐慌,双手不停地打颤。要是没有你及时阻止,我这次又要认栽了。他抱紧膝盖,把脸埋起来。伯伦没吭声,径直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休闲装,轻轻放到白亦然的面前。白亦然下床穿衣,伯伦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低头扣腰带的时候,白亦然忽而产生疑问,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我雇你杀人的原因是什么?陆震做了他十年的监护人,对他宠爱有加,对外伪装的人设也都是彬彬有礼的正面形象。十年的抚育之恩,如今他却要恩将仇报。白亦然很疑惑,像伯伦这种别人施予他一点恩情,他就要倾尽全力去回报的善良的人来讲,难道不会觉得他买凶杀人的做法很荒谬、很卑鄙吗?伯伦,你转过来看我。白亦然把刚才扣上的衬衫纽扣给解开了。当伯伦乖乖回过眸来注视着他,白亦然将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往两边脱下,然后他转过去向对方展示后背。后颈和背部有七八个明显的咬痕,分别是陆震和周易寒在不同时间段留下的。过去了这么久,尽管出血的伤口都愈合了,可这几道痕迹依然没能完全消失。圆弧状的伤疤带有一点浅淡的褐色,齿印很深,足以见得咬得多卖力。跟整个光滑白嫩的背部比起来,那些咬痕格外的触目惊心。白亦然一挥手把衣服重新拢上,解释道:我父母早逝,家族生意都由陆震接管。过去十年里陆震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我,18岁的生日宴结束后,他向我告白。陆震有两个要好的兄弟,周易寒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傅成渊已经回国了。他们很奇怪,一个个都说爱我,但是又在我明确拒绝之后强迫我。我不敢逃,也不知道能逃去哪里。白家所有的资产都掌握在陆震手里,我就算是侥幸逃去国外,一个身无分文的18岁的学生要怎么生活呢。既然要逃亡,他的身份证件就不能随便使用。兴许熬不过几天,他就会饿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