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哲睁开眼,就看见环绕光幕上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空荡荡房间里伫立着许多相当真切凝实的虚拟投影,身着华贵而精致的黑色长袍,距离最遥远那几位端着久居高位鄙夷众生的神态,具体情绪晦涩难辨。
这中间大部分人在祁渊哲漠然瞥过时触电般迅速收回视线,低垂目光里半是忌惮半是窃喜。
很好,这些人畏惧我。
只不过,他们究竟在得意什么?
“祁元帅,明天全民公审务必准时出席。”
尖锐嗓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头脑一阵眩晕,体内热潮涌动持续不断地冲刷着神经,祁渊哲下意识皱眉,他感到浑身都在发软,四肢尤为绵软无力,险些没能维持住笔挺的站立姿势。
下腹不知为何开始钝痛,房间空气中燥热与黏腻也愈发明显。
这具身体肯定有问题。
站姿能够靠意志勉力维系,身体状况导致额头上浮现细密冷汗却无法凭主观意愿阻止。
“怎么?该不会是害怕了。”
祁渊哲平日里就过分精致白皙的脸此刻洁净透明地像极品琼雪玉,珍贵而易碎,似乎就该被绸缎层层包裹,用以把玩观赏。
被视为钢玉锻造的帝国元帅,方才流露出“脆弱”情态似乎驱散了与会者的恐惧,现场气氛陡然松弛许多,变得更像宴会而非会议。
祁渊哲并未动怒,神色自若不置可否,只是继续专注于观察面前虚拟会场中的参与者,逐一打量过去,无人敢与他长久对视。出于尊重,他最终选择凝视着此刻发出声音的那道人影。
发言者被那如雄鹰般明亮锐利的双眼牢牢锁定,目光四处飘荡,身体下意识颤抖着,公鸭嗓刺耳的噪音却没有就此消停,“你、你是想恐吓长老会吗?现在可不是元帅你驱逐外敌,重建泰拉,独断专行的曾经了!整整7年过去,帝国没有谁会愿意只蜷缩在你的阴影下!没有!”
将怯懦表露无遗的咆哮被身旁人制止,稍远处长老会成员接过话茬继续。
“当然,这么些年来,祁元帅开疆拓土守护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虽因一己之私率队远征酿成恶果,折损数以千计帝国军团精英骨干,但只要你明日主动认罪担责,交出军权,卸任后依然是深受民众爱戴的帝国英雄,在场诸位更不会不顾念你平日里的照顾。”
“陛下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了。致远星。”
“相信祁元帅非常清楚……你也不想让下属死后配偶家属还成为叛徒被帝国通缉对吧?”
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搅动。
——长官,这次回去希望您能来为我主持婚礼!
——还有希望吗?
——别自责,不是您连累了我们。
——我想回家。妈妈。
——快,逃生舱,总得有人活下去。
那些生机盎然、活泼欣喜、陷入痛苦但却用恳求与殷切祝愿凝望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星星点点明亮和希望一个接着一个彻底熄灭。
——斩首行动成功!无人伤亡!
他成为唯一幸存者。
“你们说的对。”
祁渊哲嗓音一如往日冷峻,他不动声色咽下涌上喉咙的血腥,“我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无人预料到这个回应。
全场寂静。
期盼但没想过这种厚颜无耻的要求会那么轻易就获得当事人支持。
简直难以置信,简直像在反讽。
祁渊哲直接切断了个人光脑连接。
等待面前所有屏幕彻底消失,瘫坐于地。
他喘息着,不太熟练地通过脑控光网收集信息。
方才与会者中只有自己一丝不苟地穿着全套齐整军装,闷热导致的缺氧与眩晕让他眼前发黑,却也暂时没有力气脱下衣物。
血液伴随剧烈咳嗽散落,等到连咳嗽喘息的气力也消耗殆尽,瘫软着地后只从靠近地面那侧微微张开的嘴角不断溢出,像被剪开线的红玛瑙串珠般流淌、滴落在洁净如雪的绒毯上。
额头部位针扎般的疼痛足以令普通人抱头哀嚎,陡然出现同样让祁渊哲感到不适,身体似乎变得愈发柔软且敏感。
军装良好版型正基于质地偏硬的布料,而这份款式上的优点,在此时此刻彻底阻碍了祁渊哲对自己疼痛难耐胸部进行抚慰。隔着层结实硬挺的衣物,他手上的所有碰触揉捏,都显得蜻蜓点水、聊胜于无。比起发泄更像在撩拨情欲。
【管理者,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状况确实很糟糕,都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
医疗诊断随即出现在脑海,这具身体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实际身体器官受损极为严重,冲击伤和挤压伤皆而有之——痛楚只达到这种程度、没剧烈地令他彻底失去知觉,多亏了治疗舱以及止痛剂的卓越功效。
【这个世界中,你是o装a的帝国元帅,将在明天暴露。】
显然,相关事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