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来得迅猛,为了防止农田积水影响下一季的播种,村里的劳动力都涌出去清理。
章珏望着屋外倾斜的雨丝,肺腑之间萦绕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
他将嘴里的骨头吐到窗户下的墙根,趴在外头瞌睡的土狗当即冲着章珏挤眼睛吐舌,它耳朵一只竖起,一只耷拉着,摇着尾巴快乐地原地转圈。
“蠢狗。”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才不过一个礼拜,原有些干瘪瘦弱能看见骨头的身体,已然长得鼓囊起来。
章珏嘀咕着这土狗巴掌大点,丑是丑了些,但是胜在性情粘人,听话识相,思忖着回去的时候一道打包带走。
想到这里,章珏叹息一口长气,他望向窗门紧闭的主屋,就是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了。
不巧得很,那天之后,关明江因为冻着了一直在生病,这两天才稍微好一点。
吐得永远比吃进去的多,睡觉也不踏实,章珏眼睁睁看着关明江的瘦了一大圈,两眼下挂满了乌青。
“小章,关总病得严重,接下来的日子对接的事情你可得多上点心。哦,还有事差点忘了,你放心,出差申请我替你系统申请延长了,这段时间的费用你回来直接报销就行——”
“什么申请,等等,老何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项目取消了,我票都看好了准备买下礼拜的。”
“呃,关总没有告诉你,项目要继续推进?”
章珏心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偏偏不知道,冷笑一声想,推进个屁。
关明江一直躺在床上压根就没怎么醒来过,你说他怎么告诉,托梦?
老何心里犯嘀咕,但也没把话挑明,继续道:“不应该呀,就我收到电话的,你说说你,就在关总跟前,要有是什么事情当面去问问呗。”
窗外飘进丝丝雨滴落在桌上的饭菜里,带走了仅有的热气。
章珏躺着刷手机,正看到兴起,突兀的铃声响起。
是他定的给关明江喂药的时间,一天两次,倒是稀奇,村里的居然不是西医,反而是老成的中医,中药煎好后被装进了塑料袋里,两天送来一次。
再磨蹭下去,估计那边屋子里的人又要叫,章珏打了个哈欠拿上给关明江的午饭,冲进雨中。
两步路的功夫,章珏抖掉雨水,象征性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冷不丁脚步一滞楞在原地。
章珏没来由的汗毛竖起了,抬眼与一对冰冷的招子对视。
他飞速打开灯,再扭头看去,原是躺在床上的关明江已经靠着床头坐起,眼睛微垂,似是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章珏,关明江低声喃喃道:“下雨了。”
方才的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章珏嘟囔着莫非是他看走了眼?
如果说以前的关明江是充满野性与危险的头狼,现在的他不说变了模样,可精神气上与之前大相径庭,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了下来。
生了场大病,身上的刺都没了。
对章珏来说,关明江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傻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着能赶紧回去,离开这里才好。
网络时有时无,连抽水马桶都是手动冲的,着实让他不舒服。
章珏将烧水壶的电插上,预备用热水温一下药,他给窗户开了条小缝通气,雨声越窗而入听得声响更大了。
舀起饭,章珏将勺子送至关明江的唇边,关明江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张口,只是盯着勺子看。
章珏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关明江嫌弃勺子脏?
勺子是章珏在厨房捡现成的,上头印着青色的花纹,一看就有些年头。好些磕破了柄或者破了勺面,章珏挑挑拣拣,选了两个用得过去的,完好的那个自然是他自个儿用,磕破了缺口的章珏拿给关明江。
他上回用完就没洗,给关明江来送饭才用纸巾擦了下,章珏有些心虚,把手指向下捏了捏,挡住上头还有些污渍的地方。
关明江扭头推开章珏的手,动作大让他咳了两声。
他的喉咙还喑哑着不复此前的悦耳动听,呲哑得像是在拉电锯,关明江摇头说:“我不想吃,药给我拿来。”
章珏:“空腹喝药的话,对胃不好。”
关明江轻飘飘地扫过来一眼,章珏便马上低头顺从地去桌子上拿药,他小心地剪开药袋,用手指抹掉碗里的水渍,倒了进去。
喝着药,屋内一片静默,关明江忽然淡淡地开口道:“罗根茂早上找过我?”
章珏惊讶,关明江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关明江睡着的时候也能听见人说话,那糟糕了,不会听见章珏之前偷偷骂他的话把。
章珏小心翼翼地看了下他,说道:“是的,早上来看过一眼,不过你那时候还睡着。村长说地里还有事,晚点再过来。”
罗根茂就是先前接他们来三浦村的村长,那天晚上,章珏没有去他家里吃饭,反而是关明江去了,回来之后就开始生病。
章珏是珏发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