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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2 / 3)

她打我,给我些痛吧,发泄出来,我好受些,我妈也好受些。可她没有,没有生气,我看到她哭了。

操,操!我妈不是这样的。文荔是个意气风发的,坚韧不拔的女人。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命运啊,老天爷啊,上帝啊,国内国外的神仙,你是真的吗?你听听我的苦吧,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你拯救我们一家子吧。

没用,什么用都没有。我们还是煎熬的,活着。

继我的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岁生日后,我哥还错过了我的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岁生日。他错过了我的成人礼,错过了我的毕业典礼,是不是还会错过,错过我的一生……我不敢想,我只能睡,去梦里会他,忘记世俗,那只有我们俩。

梦多好啊,我开始喝酒了,醉醺醺的,大脑昏昏沉沉,那感觉和做梦差不多,我也能看到我哥。

有一次我带着酒味回家,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妈问了一句话:“不喜欢你哥了好不好?”

我怎么回她的来着,我忘了,但第二天她看起来更伤心了。

我又惹她不开心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决定搬出去住。

我妈起初是不同意的,磨了半年,不知怎的,她竟松口了。我也松了口气,时隔多年再看我妈,她看起来憔悴了好多。

我想安慰她,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也想过死,可我不能再那样任性了,我有我妈,我有我哥。可就这样活着,我早就被掏空了,浑浑噩噩的,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我救不了谁,谁也救不了我。

逃吧,我们都逃吧。

搬家,一个人独居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许是我爸妈、我哥心疼我小时候的遭遇,我妈离婚两年公司稳定后,他们几乎把所有呵护倾注在我身上。

除了我哥的爱,我要什么他们都会给我。

大体收拾好东西,我爸妈送我去高铁站。没错,我要离开我所生活的这个城市了。这个城市承载了太多我和我哥的记忆,以至于分别后再回首,我踏过的每一步,呼出的每口气都逃不开我哥。既然要逃,就逃得彻底些。

说不定我逃了,我哥能回来看看爸妈。这么一想,倒也不错。

我俩就作太阳和月亮,处在同一片天空,却永不得见。

出了站后我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到a市了。打车前往之前购置的房产。说来我也惭愧,快二十四的人了,还是离不开父母的接济。唉,我带着大包小包进了房子里。

在家里带了半天,收拾的差不多后,我把一盆玫瑰花放在了我的床头——不是当年我哥藏的那盆。

当年的那盆玫瑰,在我哥消失的半年后就枯萎了,也是赶巧了,就是那天我拨了我哥的第九百九十九通电话,好似象征着我俩最后的联系,断了。

我抚摸了这盆新买的玫瑰的花瓣,出去转转吧,我想,我得看看这个我以后生活的城市。

a市的冬天相较b市没有那么干燥寒冷。我裹着大衣在人行道上散步。沿途有发传单的男男女女,他们冲我叫:“美女,要看看吗?”“美女,了解一下吧。”

我摆手示意不需要了。撩了撩长发,它已经到我腰上了。

我走到一个桥上,看太阳慢慢落下,月亮快出来了吧。出神看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美女,能帮我们拍个照吗?”

我脑子里立马开始播放她见我第一面时说的第一句话:叔叔阿姨,小玉,你们好。

于春然。

她显然也还记得我,怔愣过后开口:“小玉?什么时候来a市了?”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被我伤害过的女生。再见她,愧疚布满我全身。

我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春然姐。”

她慌忙在包里找东西,拿出一包纸给我:“别哭啊小玉,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我摇头,伤害怎么能轻易过去。要是任何事都能过去,那我现如今为什么还要逃到这来。

她拉着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我才注意到,她旁边还跟了一个女生。

我疑惑的看她,春然姐说:“这是我女朋友,李清。”

女朋友?我目瞪口呆。

春然姐笑了,开玩笑道:“哈哈哈,你这什么表情,怎么,歧视我们啊?”

我连忙摇头:“伪娘歧视女同?”

说出来我们三个都扑哧笑了出声。

叙了会儿旧,她给我讲了她是如何来a市的,如何和李清认识的,我给她讲了我是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来a市……讲了许多,独独都避开了那个人的名字。明明是两个因他而认识的人,再见却没有只言片语是因为他。

太阳彻底落下去了,我们该回家了。

告别时我心头涌出无限的悲怆,春然姐过得很好,我看起来好像也不错,手腕上的疤开始疼了,顺着皮下,它牵动我的心脏,抽疼。

风筝太远了,风筝断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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