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是底线，被碰着底线的郭寻紧绷着脸，眼神像冰：

“陆兴邦，你听着：当初是陆承川自己找上门来的，是他非要来招惹我，是他非要和我在一起，也是他自己跑来燕市缠着我。

他在燕市这阵子，吃我的住我的，就连我们分手那天，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我给他买的。

这段关系从头到尾，我郭寻没沾上你们陆家哪怕半点好处，反而给我惹来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

现在我不想要这个麻烦了，正好成全你希望儿子不是个同性恋的心愿，你不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大老远跑来燕市拿我家人威胁我，陆兴邦，你过分了。”

陆兴邦自知理亏，他抿紧嘴唇咽了咽嗓子，想为陆承川和自己找点场子回来：“我儿子从小就聪明懂事，懂疼人也会疼人，长相性格人品智商哪哪儿都没得挑，顶多就是比你小了点，你真就那么看不上他？”

郭寻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伸手按了按肿胀发痛的太阳穴：“陆董刚才都说了，是我配不上陆少爷，我心里懂什么叫尊卑有别，像陆少爷这种光风霁月的好男人，还是留给其他有福气的人享受吧。至于我的家人——”

郭寻深呼吸一口气才接着说：“既然陆董你也知道陆少爷对我余情未了，就不该做出背着他威胁我的行为。他心里本来就因为你背叛他们母子的事有个疙瘩，如果陆董再对我下手，陆少爷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敢保证。”

“再见陆董，这午饭留给尊贵的你自己吃。”

……

“你一点都不想我？”

陆兴邦的出现成功毁掉了郭寻所有的好心情，不对，应该说是给郭寻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情绪添了一层厚重清扫不开的阴霾。

道路两边枫叶漫天，郭寻在下班之后开车回了家，失眠到深夜。就在他即将入睡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郭寻拿过来看，是一通陌生来电。

“喂？”招呼声带着困顿之一。

“……”电话里的人没有回话，回应郭寻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呼吸声。郭寻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他张了张嘴，问：“是承川吗？”

“嗯，吵醒你了吗？”陆承川的声音终于出现在电话里，晦涩低沉，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浓重的思念和深情。

“没有。”郭寻从床上坐起来，低垂着眉眼，握着手机的手却很用力。分开好一段时间，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是平市到燕市的距离这么简单？

陆承川没有在电话里沉默太久：“郭寻，我爸今天去找你了，是吗？”

“……是。”

“那天我生日的时候，我有点想你，情绪有点失控，不小心跟他说了我们……我们之前的事情，但我说过让他别去打扰你，他今天是瞒着我去的，对不起。”

郭寻相信陆承川说的是真的，但这没办法改善他的坏心情，他顶多能保证不迁怒在陆承川身上：“没关系，我跟陆董只是吃了顿饭而已。”

“吃饭的时候，你们没有说什么吗？”

“是说了一点，但不重要，祝你生日快乐，承川。”

“在你眼里什么才重要？”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郭寻的后半句祝福，又或者他听见了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接受郭寻这种迟来的祝福。

“……”郭寻没有说话，得不到回答的陆承川继续问：“郭寻，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天，你真的没有…没有一点想我吗？”

“承川……”

“可我好想你……”陆承川哽咽着，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雨里的可怜小狗：“我每天都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不通。郭寻，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头看看我？”

郭寻用空闲的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后腰上的纹身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他眼睛都泛红：“承川，你年轻又优秀，将来能碰到更多更好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耗着。”

“我不觉得我还会喜欢别人，我也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耗费时间，郭寻，你能不能对我也心软一次？”

郭寻闭着眼，咽了咽嗓子，确保自己不会露馅：“可我不想跟你继续，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郭寻，你真的…真的从没有喜欢过我？”

“类似的问题我之前回答过你。”郭寻揉了揉眼睛：“早点休息好吗？我明天还得上班。”

陆承川没有说话，郭寻就自顾为这通深夜来电划上了句号：“晚安，你以后好好生活。”

电话挂断后，郭寻躺倒回床上，手臂遮盖着眼睛——怎么会不喜欢呢？

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以这种不对等的姿态在一起。今天陆兴邦能为了哄儿子开心做出对郭寻威逼利诱的事情，以后说不定也会为了别的原因做出更过分的。

郭寻不想让自己处在这种被动的处境里，不想再跟他们家扯上什么关系。

希望这个秋冬能快点过去，这是不太喜欢冷天的郭寻睡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