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恨的描述让郭寻联想到陆承川自己给包扎伤口的画面,顿时感觉心好像都要碎了。
“他一只手不好包扎,小恨,我现在过去看看他行吗?”
“谁说他自己包扎的?贺钦在给他包呢,不然我哪儿敢当着这个大醋坛子的面儿给你打电话啊?”
如果换作平时,郭寻也许会笑笑,但现在想着陆承川的情况,郭寻真的笑不出来。他杵灭香烟扔到垃圾桶里,说:“我还是想过去看看,你们方便吗?”
“还真不一定方便。”薛恨的回答出乎意料:“倒不是我因为贺钦不让你过来,只是学长,你确定要现在出现在承川的面前吗?还是当着我的面出现?”
郭寻的“确定”两个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是啊,薛恨在两人的矛盾里何其无辜,但郭寻拿什么保证,自己和陆承川都不会因为彼此的争执,迁怒到无辜的薛恨,给薛恨和贺钦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郭寻现在如果真的去到他们的面前,才称得上是乱上添乱。
很久之后,郭寻听见自己叹息一声,回答:“好,麻烦你们了,替我照顾好他,有什么情况,拜托你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
“放心吧学长,我不靠谱,他的好三哥还能不靠谱吗?”
“好,谢谢,拜托你们了。”
“你叫他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郭寻吸了最后一口香烟,被呛得用力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他伸手擦去眼角因为咳嗽流下的眼泪,下车将烟扔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来重新发动了车子,目的地却不是他的住所。
贺钦和薛恨现在住在贺老爷子安排的婚房里,这事儿郭寻知道,但因为他最近跟这对夫夫的联系实在算不上多,所以到了别墅群小区,郭寻也不知道究竟该开到哪一个位置,能靠陆承川近一些。
黑色轿车在小区门口的车位上停放好,郭寻拿出手机又一次给陆承川打电话,里面却仍然是机械女声的提示。
有些恍惚地动了动手指,郭寻在陆承川的消息窗口编辑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却又被郭寻删去。
安静的深夜,郭寻听见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问:自己干的这些蠢事,除了没有意义的自我感动之外,还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吗?
就算陆承川现在没有关机,就算陆承川看见了自己的道歉,郭寻给他带来的这些伤害,又怎么可能是隔着屏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呢?
他疲惫地后仰着头,煎熬又折磨地闭上了双眼——希望陆承川能睡个好觉,希望明天能收到陆承川的回电,希望在天亮之前,他能想到一个诚意足够的补偿。
晨光熹微时,郭寻睁开了眼睛,充着红血丝的双目里没有半点困意——他没有睡着。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七分,小区里多了一些出来晨练闲逛的老年人,身边的手机上却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或是短信。
也许陆承川还在睡觉,郭寻揉了揉脉搏跳动时都在发痛的额角,将车开回了自己的家里。
偶尔通宵对郭寻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累人的事,但前提是这样的通宵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因为失眠。
现在他刚从车上下来,顿时就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扶着车门稳了稳身形,郭寻拖着满身疲惫上楼,躺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被郭寻做梦都在想念的陆承川其实夜里睡得并不好,郁闷又失落的心情让他临近天亮才睡了过去,睡醒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房屋的主人也很体贴地没有来叫醒他。
陆承川拿出手机开机,看见了满屏未接通电话提示,无一例外都是来自郭寻的。
看着这串被陆承川熟记于心的号码,陆承川发出了一声轻嗤——都说出后悔喜欢这种话了,现在又假惺惺地担心什么?又火急火燎地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郭寻真是虚伪极了。
嗤笑完,陆承川的脸却又苦了下来——可他陆承川不也贱吗?即使知道郭寻虚伪善变,即使知道郭寻瞧不上自己,现在看着手机屏幕,陆承川的心里深处还是会有一点点开心。
陆承川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咚咚——”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陆承川从捋不清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他扔下手机,问:“贺三哥?”
“我是薛恨,承川,你起床了?出来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呗?”
“好,我知道了,谢谢薛恨哥。你和贺三哥先吃,我很快就来。”陆承川乖乖答应,门外的薛恨又扬声叮嘱:“你别急着洗澡啊,昨儿你贺三哥好不容易给你重新包好伤口,你别瞎折腾。”
“我知道的,谢谢哥。”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陆承川轻呼出一口气——他想,薛恨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值得被贺钦这么爱着,也值得被郭寻偷偷喜欢着。
他揉了揉头发,去浴室里洗漱了一下就离开了客卧,没有让贺钦他们等太久。
餐桌前的薛恨朝陆承川招了招手:“快来吃饭。”
陆承川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