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贱人。”
清透的光在黑夜里等于零和无,睡不着,约莫播了几首歌,手荡啊荡,晃晃悠悠地摇了几下头。三点一刻,牛奶咖啡已经见底,对面有一对情侣在做爱,女人发出欢愉的吟叫,男人声势低沉还伴随一丝紊乱,再大动静一些,罗珮思要怀疑这是做爱亦或是“家暴”,类似的题材,再度触发她的敏感机制……从事这个行业,要有很灵敏的反应,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积极应对错综复杂的结构和体系,她应该走出去拍拍门,探究事情的走向……不,她要冷静,她的激情早已消磨殆尽,关她屁事,全天下的男女交媾都有可能发展成这样,更何况那对在电梯就开始摸手摸脚的男女,分分钟就地点燃激情打野战,他们在家能有这样的动静,都算是一种克制。要逃离,必须要逃离,她决定摧毁自己拥有的一切成绩,拿着瓷杯预备砸烂电脑,好死不死,屏幕突然弹出一则有关于蔓的信息,事关她原本失踪的狗,现在有消息讲,一位好心人读了人物稿,帮忙找到这只狗的下落。
罗珮思回过神来,她记得答应过于蔓的事情,暂时还不可以放弃……
大概在三个月前,罗珮思第一次看见于蔓,三十岁的皮肤,面颊消瘦,她喜欢在眼皮涂青绿色的眼影,尽管牙齿被烟熏得有些暗黄,也要用深色口红打扮唇部,呢色风衣之下是一双细细长长的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令她有少许驼背,但总体看来,整个人散发一种老练的气质。于蔓总是在大厦楼下接客,食烟,吹水,起码有七成回头率,而罗珮思恰巧在大厦楼下,一眼望见有很高回头率的于蔓。于是乎,罗珮思从附近店铺买了两杯冻鸳鸯,再往于蔓休憩的地方走去,距离一近,她没有做出秀工牌亮身份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擦干冻鸳鸯外面的水珠再递上。这是三个月前,她们初次见面的第一幕。
于蔓刚放掉一支烟,靠在栏杆边,没有犹豫就抬起手拿过冻鸳鸯,笑侃一句:“西装长裙,扎马尾,望你的样子不似是会放毒的罪犯,又不像是需要靠性工作赚钱的人。”她继续冷哼,“哪里来的八卦人士想靠一杯冻鸳鸯拿料。”
罗珮思开始摆出职业微笑,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弯着唇角的表情,“似乎你服务过很多人。”
“无需你一个妹妹仔鉴定,开门就见山,不要浪费我时间,同你在这里聊天,我分分钟少好多钱。”
“有人投诉你在这座大厦养狗,妨碍顾客,间接妨碍你的姊妹们做生意。”
很久以前,南城的一楼一凤工作区域禁止收养猫狗等宠物,一是担心破坏生意,二是曾经有狗察觉十八禁情景,撞入去咬烂顾客的生殖器官,而于蔓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养了一只公狗,一只小母狗。
得知来访目的,于蔓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难道现在不可以在住宅区养狗?我没有儿子没有女儿,三十好几养两只狗陪陪我都不行啊?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一只被客户打死,一只离奇失踪,我被人罚款警告,那个打死我只狗的客户就逍遥自在,你们究竟想我怎么样。”
三个月前的罗珮思,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想怎么样,还有什么诉求?”
于蔓觉得眼前这个不显青涩的女仔很可笑,一上来就询问她有什么诉求,凭这样光鲜亮丽的装扮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于蔓捏着杯子兜头盖脸浇她一脸咖啡色的液体,用一副烟嗓骂道:“顶你个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听过好多次这样的话,结果是什么你都看得见啦,不要再问我有什么诉求!”
于蔓作势要离开,罗珮思不想枉费工夫,随便抹抹脸上痕迹,急忙拉着她的胳膊说:“我可以帮你找到那只狗。”
可能是贴心,可能是直觉,促使罗珮思讲出了这句话。不经思考,没有任何逻辑条理的掩饰,她就这么肤浅而冲动地袒露了能力和目的,为的就是留住一个能成为她稿件人物的陌生人——ac正在策划有关不同女性的系列报道,上司李成玉分发任务,要求罗珮思负责撰写一份人物稿,选题自己想,素材自己搜集,内容自己构思,三个月之内交,任务紧迫且棘手。
机缘巧合之中,她看到了于蔓的事件,迸发撰写边缘化女性题材的灵感,如此难得地与于蔓谈上几句话,她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索性露出工牌,不留余地:“相信我,我会帮助你。”
“帮助我,你怎么帮助我?年纪轻轻只有一个鲁莽样,口说无凭,就会喊口号,你讲啊,你有计划和想法了吗?”于蔓步步紧逼。
罗珮思只是道:“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是相辅相成的,譬如话你可以提供我一些信息,我集中整理成稿件,发到ac媒体。”
于蔓不可能那么快放下芥蒂,面对狼狈的罗珮思,她看见了好多年前的自己,出于某个时刻微弱的共情,她决定放手搏一搏,但她还是尖酸刻薄地讽刺着:“做我们这行,见过的人很多,你有冲劲,不过太功利,你是真心要帮我还是借机上位,我一眼就看得出,想挖掘底层人士的生活乐趣?我赚的钱可能比你要更多。”
罗珮思虽然是笑着的,但开始底气不足,于蔓说得没有错,在这个浮躁的环境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