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里翻滚的人,须根紧紧扎在人的心上,一点点地吸走目光、神气,他因此而枝繁叶茂,绽放出秾艳醉人的花。
人逊花香,花输人骨。紧致的皮肉附在他那一把美人骨上,腰细而臀翘,肩背却宽阔,天生一副风流相。
十七觉得自己被晃了眼,大约是今日太阳大,她收回目光,“我也不知道,虽然没有记忆,但我总觉得我要去救一个人,救那个人,要很多很多钱。”
“那个人男的还是女的,是你什么人,通通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那天好像在下雨,我讨厌下雨。”
云蔚仔细回想,十七确实从不在雨天出门。
聊过这一段,他们又没了话,十七还想继续自己的发呆大业,却发觉自己总静不下来,眼角总能瞥到云蔚被风掀起的衣袂。
街上渐渐多了卖鲜花的老妪和少女,她们挎着篮子,专挑成双成对的男女身边走。
渐渐的,街上的女子几乎人手一朵花,面容娇羞。十七不知情由,想要问云蔚,就见他伸开右手在掐算。
“初五初六初七。”他恍然大悟,“今日是七月七啊。”
“乞巧节?”十七低声思量一番,发觉这节和她无甚关联,是情人夫妻间腻腻歪歪的日子。
可云蔚却觉得这节就是专门送到他眼前,让他和十七过的。他逃出生天,重新成为一个清白的人,都是十七的功劳,他得好好谢谢她,而且他拧着一股劲,非要让十七爱上他不可,那么必然要把她往这条路上引,好让她一回两回的,就开了情窍,再也离不得他。
“十七,这么好的天,我们上街转转可好。”他歪着头说,“这里有不少好吃的点心铺子,我请你尝尝。”
距吃朝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十七腹内馋虫蠢蠢欲动,她想自己第一次来云州,还是要尝些地方特色,才算是不白来,再者也给自己找些事做。
于是她轻盈地站起身,拍拍压皱的衣裙,直接就要走,云蔚却拉住她,“你就这样出去?”
“有何不可?”十七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衣,十分得体精干。
“你没有鲜亮的衣裳?”云蔚捋了一把她半扎半散的头发,“没有像样的首饰?”
“我不需要那些。”
“你不需要,我需要。”云蔚看够了像棵老树似的她,衣服除了黑就是灰,头上除了一根绿色的发带就没别的。
绿就算了,还专往头上戴,他又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寻常男人。
把十七领到成衣铺子,云蔚比量着她的身条买了几身鲜嫩的衣衫,红的黄的绿的,十七看得头大,“我又不是只八哥。”
“是只八哥倒好了,圈在笼子里,天天和我说话。”云蔚把衣服丢给她抱着,又去首饰铺进货。
他的珠宝匣里有不少好东西,都是京城里的贵人赏的,虽然拿出来有面子,但他不想转送给十七,十七得戴他给买的首饰,代表他独一无二的心意,比那些二手货强多了。
选了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之后,云蔚想把十七哄回客栈,他说自己非常想看十七穿这些裙衫的样子,不看晚上就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就又要缠着她。
十七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答应下来。
回到房间,摘下面具之后,云蔚细致地为十七净面,软布代替他的唇舌一点点辗转过她的肌肤,徐徐展露出他喜欢的那张脸,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珠,鼻尖一颗小巧的痣,针尖似的,直直扎进他心里。
手上磨蹭地摸了几把之后,云蔚为她敷粉、点胭脂、贴花钿,随后又依着馆里的教导,挽了一个单螺髻。
给她换上一身影青色的衣衫,云蔚看向镜中人,这下他们穿的衣服颜色相仿,愈发衬得镜子里的两张脸有五份相似。
云蔚听说有缘分的男女都是长得像的,叫夫妻相,往往是生活多年的夫妻才有,但他们现在就有,所以他们是天定的姻缘,十七是逃不过的。
看着看着,云蔚脸色一变,又把面具给十七戴上,他说:“还是戴着吧。”
“怎么,不好看么?”十七又道:“我觉得是好看的。”
“我怕你被人认出来,惹麻烦。”也怕她的狐狸精秉性大逞威风,再给他惹回一屋子的男人来。
“哦。”虽然她没来过云州,但还是谨慎点好,云蔚想的很周到,十七赞赏地想。
……………
作为娶过两个媳妇的男人,杨善早看出云蔚对十七的心思,问他他却说,是十七对他情根深种,他略做回应而已,真是死要面子。
今日又是七夕佳节,杨善早早便出门,说是会朋友,其实是去茶楼听说书的,以此来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也好让公子的一腔爱意倾泄倾泄,免得憋出病来。
晚上,云州城内,彼此有意的男女相约去放河灯,云蔚也和十七人手一盏,云蔚问:“你想许什么愿望?”
“嗯……财源滚滚,以后接的任务都比你要好做。”十七如实说。
“你是说我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