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顾昇没逃掉。

“扬扬别睡，我来了扬扬，我在这里，别睡。”顾辰感受到白扬的呼吸微弱，而他自己胸前的衣服也湿透了。

白扬不敢睡，咬紧了舌头保持清醒，顾昇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这里炸弹太多了，必须要离开，而且此刻他心慌得，恨不得自己跑起来逃离这里。

“跑，快！”白扬说完就吐了一口血。

顾辰不敢耽误马上带着白扬往前面冲，果然楼就开始炸了。从三楼开始马上向着楼底和楼顶蔓延。

白扬听见背后枪声越近，回头看了一眼，顾昇正在狂追他们，身后保护他们的人都在火拼，一个一个倒下。

白扬松开了防弹衣，手颤颤巍巍伸到顾辰的腰间，果然在白扬反手举枪的时候，顾昇一枪开了出去，白扬也一枪对准了他。

砰！

砰！

“啊！！！扬扬！白扬！”顾辰听到了两声枪响，白扬在往后仰躺，顾辰一下俯身将白扬重新倒在他背上，腿上一步都不敢停，经过的时候看到顾铭睿往他们身后冲。

“阿辰！噗！”白扬在他肩膀上吐了一口血，他想搂紧顾辰的但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两只手甩当。

“扬扬，扬扬，不要，不要，马上就安全了。”顾辰加快速度还有百多米逃离炸弹区域，他们身后全是战火。

“呵......亏大了，阿辰，我应该，签字，回了我就，签。”白扬嘴角上扬，语气还轻快一般，实际上头晕看不清事物，嘴里的血把他的话堵住了。

“白扬！白扬！别睡！”顾辰心痛难当，白扬的声音太小了，他只捕获了签字。

白扬疼的不行，尽力靠近顾辰的耳边，他一定要让顾辰听见，真怕自己睡过去了，“阿辰，我爱你。”

“白扬，白扬，我也爱你我的白扬，不要睡。”顾辰焦急，语气慌乱，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脏污，浑身浴血。

白扬感觉满脑子的神经都快断了，好像看到了从墙上飞身而下的身影，看到了光影变幻中的面孔，看到了盛阳之下喧闹之中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他们的亲密相拥，缓缓开口，“我们结婚了。”

“白扬！扬扬！我们回去就结婚，不要睡，不要睡，扬扬，求你了。”顾辰渐渐带了哭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感觉到白扬嘴里一直在流血，腥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下滑。

头好痛，

背好痛，

五脏六腑都痛，

心好痛，

浑身痛。

“阿辰不准找噗！”白扬直接溢出了一口血，“找别人，不然一定杀……”白扬没了声息，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白扬啊啊啊！！！！白扬！白扬！”顾辰声嘶力竭，脑子里瞬间空白，眼里夹着泪水，目眦欲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脚上不停拼命地往前面冲，身上人已经浑身瘫软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冲出了炸弹圈，顾昇埋下的炸弹根本就不是一圈，本来是一圈，顾昇又让人往方圆两百米三百米蔓延，胡乱埋下，随时可能中奖。顾辰把外面的炸弹勘测完了，规划了路线才冲进了大楼。

顾辰将人放下，白扬已经没了意识，摸着温热的身体，只有艳红钻进他的眼里。

哑声张着嘴巴想要大吼，顾辰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都在为难他，折磨他，怪罪他为什么迟到，为什么要让他的爱人等着，让他无法为白扬挣扎，也不能为白扬哭喊。

无措地摸着白扬紧抿的双唇，顾辰只配无声嘶叫，拼命挤出来的怒吼和哀嚎只是啊声喑哑，还不如清风吹过树叶留下的摇晃声大。

顾辰闷声凑到怀里人面前，只看到紧闭的双眼和染血的脸。喉咙里挤出嘶哑的闷声，眼里的泪水主动飞奔而出，不断落在白扬脏乱的脸上，混着红色液体消失不见。

微风吹过，只有沙沙的声音和断断续续怪兽般的悲鸣。

骄阳正好，像那年的重逢，

晃眼的光束斜刺入茂密深林，就像利刃贯穿固执相拥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