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季晨整个年度悲惨总结,那么和情敌面对面打啵儿这件事情毫无悬念地必须排进前三。没戴眼镜时他的反射弧会稍微长一点,视野的模糊令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季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被啵儿的那位却反应极大地一把推开他,动作迅速地就躲进了浴室,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这时候慢了半拍的季晨才从床上坐起,有点愣愣地触摸着方才接触的地方,柔软触感似乎还留存在上面,一片轻羽跌落般的温柔。那时候两人还好死不死地对上眼了,大叔震惊的一比,被占了便宜的小白震惊之余却是有点不悦的蹙眉。他抽身离开的动作飞快,季晨也没有太看清青年的表情,只是隐约记得一点略去的罕见的冰冷。
先前的青年,从来没有表露过例如此类的情绪。永远都像是和熙的日光,微微的笑着。总会让季晨想到一面平静的湖泊,风停雨过,波澜不惊。
怀念个锤儿啊啊啊啊啊!特么的有什么好怀念的!!!!现在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品味时间,快点洗掉并且忘记这出诡异的清晨闹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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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相临在浴室里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自己,当视线移动到用水洗过五次的嘴唇时,还是阴沉着脸低头洗了第六次。和季晨的关系发展的速度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是意外也并非单纯,或许昨晚看到那大叔带着幸福的睡颜,他有点贪婪地想要占有同样的幸福,同床共枕也还算是安全距离。
然而,这样的亲吻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甚至觉得十分反胃。毕竟这只是个游戏,那条饿急眼的狗子忽然扑上来,不管是否意外都已经算是触犯了游戏规则。或许,这个假装傻白甜的恋爱伪装游戏在最开始就不应该开头。
虽然对来自他人莫名的关注,一种成为天后的幻觉带着令青年迷恋的欢愉,但伴随距离一步一步拉近,只会让现实的洪流冲散幻想,剩下的是懵懂未明的遗憾。假戏做到最后,成为恋爱蛛网里两个扑腾嘶吼的猎物,失去彼此的体面,狼狈地转身离去,不如就此保持距离,做曾经有过那么点亲密经历的朋友。他大概,并不会真心爱上季晨。
然而在处理情感这件事情上,他却比莫霄宁温和的多,冷酷的决定仅仅放在心里,留给不喜欢的人的只会是表面上礼貌的疏离。被这样对待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殊不知是他疲倦地不愿再去表现得热情。
青年推开浴室门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季晨正巧站在冰箱门前,打开一瓶旅馆准备的百岁山矿泉水。小白用了浴室,这一屋水龙头就那里头有,他想要清洗的话还得用矿泉水冲一冲。不过干燥了一晚上的喉咙遇到甘霖一般的液体,第一反应还是下意识地照单全收了。
直到察觉到观察的目光,他才转头发现小白看着他,表情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呃……”季晨望着那双明亮若星辰的眼睛,嘴巴里滚动着嗬嗬的水声,来不及说什么话,当他咽下去,想对同睡一床的青年说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小白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和昨晚可可爱爱地要进来玩耍的模样截然相反的冷漠,季晨突兀地想起来嬉笑时摸到他发丝的那种柔软的感觉,这好像也是一种错觉。
他默默地进入浴室洗漱了一番,随意打理了下头顶卷毛似的造型与穿戴着装,迈开腿打开门的时候,对面的房间也恰好同时开门,两人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白相临先移开与季晨对视的视线,眉眼垂下,缓声道:“晨叔,我有点低血糖,早上有起床气。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我先道个歉。”
他的容貌本就是绝佳,漆黑鸦羽的发丝旁的皮肤细腻光洁,浓密的眼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眼角浅褐色泪痣增添着绝色。眼帘垂下的时候看不清眼瞳中具体的情绪,似乎那只乖巧的小绵羊又回来了。
季晨不疑有他,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没事,走去吃早饭吧,待会还要出去呢。”说罢他还想搂住小白的肩膀,却被动作敏捷的闪避开了,人没搂到只是搂了个空气。大叔脸不红心不跳毫不尴尬地变换动作,指了指楼下,“餐厅就在下面。”
到了蒋笑梅和江夏酒厂的司机来接他们的时候,小白还是那副看似温和平静实际上拒季晨于千里之外的表现。这小子起床气够久啊。季晨放下手里已经啃了三个的肉包子,冲蒋笑梅打招呼的时候,视线余光仍放在坐在餐桌对角线的小白身上。
蒋笑梅了然地笑了笑,在小白身边落座,“昨晚睡得好么?季先生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得辛苦你照顾了呢。”
小白张了张嘴,还没等发出声音,季晨立即脑海里闪过早上两人“热情”的起床姿势和那个意外的啵儿,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挥了挥手,接过话头,“没给他添什么麻烦,我自己就洗洗睡了。”
小白的视线在季晨挂着僵硬笑容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他微笑时的唇角稍微逗留了一会,很快低下头继续享用自己仅仅吃了两口的早餐。
“噢?那看来起床的时候比较匆忙啊。”蒋笑梅含笑指向季晨衬衣的第二个纽扣,他这才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