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阿青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啦,”这是一道温柔中带着兴奋的女声。
可想而知,戴青平时有多么独立,才能让她妈妈接到自己女儿的电话都能这么兴奋。
然而,对方的声音越是温柔、越是兴奋,肖芸越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个坏消息。
之前组织了许久的话语,仿佛瞬间都丢在了脑后,啥的不记得。
久久听不到回应,原本还兴奋的女人似乎又紧张了许多,“阿青,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没关系,跟妈妈说...”
这肯定是个很关心女儿的妈妈呢。
不知怎么的,肖芸心里更酸涩了。
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但还是,正事要紧吧。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开口,“阿姨,我,我是阿青的同学。”
说是女朋友什么的,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她不想当这个坏人,这个始作俑者。
“哦,是同学啊,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家阿青呢?”
虽然女人的声音平稳了许多,但肖芸还是能从中听出对方的紧张。
但其实,她更紧张。
“我嗯...”
听到肖芸的支支吾吾的,女人只好压下心中的焦急,温柔的爱抚这个女孩,“怎么了?你慢慢说,阿姨听着呢。”
女人那温柔的安抚,让本就自责万分,却又深受煎熬的肖芸瞬间就绷不住了,下一瞬便不自觉地爆出了哭腔,“阿姨,戴青让你带着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来X市一趟。”
带这些干嘛?
而且,好好的,这孩子怎么就哭了?
一定是阿青发生了什么啊。
那一瞬间,女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带它们做什么?同学,麻烦你能说清楚些吗?”
“她,她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但孩子已经满三个月,需要家属签字,要带这些材料才能证明你是她的家属。”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女人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叫了出声。
自己好好的花花大闺女,怎么突然就有三月身孕了?还要打胎?
女人根本不相信这会是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事,便立马反驳了肖芸,“小姑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愚人节早就过去了,咱们...”
“对不起。”
“我就说嘛,肯定是开玩笑的,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阿青呢,你让她来接电话,怎么能这么戏耍妈妈呢.”
显然,女人还当是玩笑。
而肖芸,心里也多么希望这是个玩笑啊。
可它是真的。
“对不起,阿姨,但这是真的,我呜,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
仿佛除去这三个字,这个女孩子已经什么都不会说了一般。
“可是我家阿青怀孕,干嘛要你说对不起啊!”女人那声音,更是尖锐了许多。
可肖芸还是...
“对不起,是我的孩子,阿姨,求求你了,快点过来好不好,阿青真的很难受,你不来,医生就不给她做手术的,阿姨...”
在肖芸不间断的诉说下,对面的女人终于愿意相信,这不是孩子们的恶作剧。
这可能是真的,而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就是罪魁祸首。
对于一个害得自己女儿怀孕,还要打胎的人,相信任何人的态度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的。
戴青的妈妈也一样。
几乎是瞬间,那语气便冷了下来,“证据。”
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让肖芸看到了另外一个戴青。
面对升级版的戴青,肖芸哪敢耽搁,马上道,“我给你找她的检验单,一会儿发你微信上。”
说完,肖芸就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因为,她害怕面对对方的质问,更害怕一个母亲的咆哮。
所以,只能做个胆小鬼。
挂断电话,肖芸才小心地打开房门。
进来之后,就看到戴青侧过了身去。
肖芸也不敢打扰人家,只能轻手轻脚地打开柜子,找她的化验单。
然而拍照,发送。
当然,为了让戴青的妈妈能安心些,她把戴青身体状况恢复良好的单子也发了过去。
之后,便是无声的沉默,与纠结的等待。
尽管已经算是完成了戴青布置的任务,肖芸还是不敢吭声,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戴青妈妈的回应。
回应当然是很快的,并且还极多。
有回应就好。
至少这代表她有事情可做。
能从中起到作用,负罪感也就不用那么强烈了。
是的,本来觉得自己其实更在意孩子的肖芸,在不知不觉间,那种悲伤、那种委屈,便逐渐被负罪感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