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得人发疼的冬天,杨殊顾不得睡衣已经被水打湿,跟着安瞳就跑出去。
外面寒风刺骨,安瞳裹着来时穿的褐色棉袄,走的并不快,是悲伤拖慢了脚步,亦或是心底期待背后有人能叫住自己。
没有意外,杨殊跑的很快,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单薄的睡衣,把安瞳拉了回来。
杨殊冻的发抖,说话低沉带着颤音,“瞳瞳,你和他不一样,你和所有人不一样,除了你,我再也没有把任何人带回过家里,我承认我开始想留下你的心思不单纯,但那很快就没了,然后我就爱上你了啊!你相信我好吗?”
小区里的灯光并不明亮,还是能看见杨殊嘴巴吐出的白气,头发湿漉漉的结了一层冰霜,冰冷的手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股子热乎气。
安瞳心软,又不想妥协,甚至这一瞬间他觉得,再回去就是万劫不复,认识杨殊,是一场灾难,他像来下凡历个劫,仅在人间几天,便让自己泥足深陷,栽倒黑暗,爬不出来。
“我回家,你明天让恒哥把奶奶送回来,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三十巷谢谢你的照顾,我会尽快搬走。”
安瞳要拨开杨殊紧紧掐住胳膊的手,是徒劳,杨殊知道这一放,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时候装病装柔弱也没有用了,哪怕杨殊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惨到不能再惨,大冬天里穿着湿透的睡衣,站在雪地里跟安瞳求和,他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杨殊知道,安瞳气狠了,又或者是绝望的放弃了。
“瞳瞳,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以前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来好吗?”
“不好!”
安春华早就说过,安瞳是一个很倔的孩子,没有样子那么乖,杨殊之前不明白,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安瞳会有多倔,现在真真切切看见了,何止是倔,他认定要做的事情,任你说多少话,做多少事,都挽救不回来。
当年为了不和亲生父母再有瓜葛,连学都退了,连自己的前途都放弃了,宁愿一辈子捡破烂,如今要放弃一个杨殊,安瞳可以放下更多,做得更绝。
杨殊到底没能拉回来安瞳,安瞳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只能看得到冷漠,哪怕杨殊冷的都快要倒在雪地里,安瞳也不会拧一下眉头。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即使安春华还在家里,杨殊也觉得没有人气,看着一屋子挂的新年挂件,刺眼极了,还偏偏每一道门上都有,鲜艳的正红色,像把刀子狠狠剜着杨殊的心。
睡衣也没有换,就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烟雾报警器都要被触发了。
杨殊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没想过自己也会那么疼,以前没被人爱过,也不会爱别人,被安瞳爱上便不能自拔了,像犯了毒瘾,一刻吸不到鸦片,就浑身被蚁虫嗜咬一般,寝食难安。
直到天亮,安春华起床,看见一夜蓄满了胡子的杨殊,愁容满面的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成了小山。
“昨晚?没把瞳瞳哄回来?”
安春华以为,后来那声门响家里那么安静,两人已经和好休息了,没想到只有杨殊一个人,可安春华却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杨殊觉得眼皮重,也没抬头,夹着烟,看着毛茸茸的地毯发呆,“奶奶,我等下叫人送你回去。“
“哄不回来就不哄了?就这还要一辈子?”
安春华的话让杨殊听不懂,他本以为等安春华醒了,一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没想到安春华出奇的冷静,这句质问,好像带着认可的催促,
“奶奶......”杨殊迷茫了。
“不想和瞳瞳在一起了?”
杨殊听见这话,充上了劲儿,抬起头,眼睛都放着光。
“想!可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他一直哭要离开,就比杀了我还难受!”
安春华背着手点点头,“那你是把他气狠了,行,送我回去吧。”
廖志恒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杨家,奶奶随便收拾了些东西,本来就没打算长住,带来的也不多,杨殊抱着安瞳那件情侣同款棉服跟在后面。
车上,快到三十巷的时候,安春华从后座拍了拍副驾驶的杨殊,“记住你答应我什么的,你怎么把瞳瞳惹生气的,你怎么去哄,我老婆子不会帮你哄的。”
安春华也不会看人,只是人上了年岁,看问题深远,杨殊是不是真心,安春华心里有数,安瞳是不能受了委屈,可离开杨殊未必就见得好。
陈旧的铁门上了锈,门前有小小的脚印压在雪上,杨殊呆在那不敢敲门。
安春华扣了扣铁门拴,在门口等了好久,安瞳才出来开门。
穿个薄薄的毛衣,显得更加瘦弱,眼睛肿的眯成一条肉缝,低低喊了声奶奶,看见身后的杨殊转身就要跑,在锁上房门的最后一刻,杨殊挤了进去。
安瞳推不出去他,气的翻身钻进被窝。
“瞳瞳。”杨殊抱着羽绒服,满脸胡茬,整个人都老了一圈,委屈巴巴的站在床边。
“我不想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