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抚的撒娇懒猫样儿,原本就是虚张声势的火气早散得干干净净。闻子墨顺手喝光了剩下的粥把碗丢下、撸上怀里人的后背沿着脊骨一下一下抚着,活像跟猫崽子顺毛。
“等着、以后每餐我亲眼监督,再不好好吃饭我就...我就揍你。”
“嗯...”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半晌闷出了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
“揍我不行,得兄长喂我。”
…...
这人就诚心撩火是不是!
来福在门外枯站了大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自己该不该进去。闻景曦从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夜里也不怎么要人守着。来福掐着他惯醒的时辰让人备下,估摸着昨夜醉酒、主子应该要偷会儿懒。没一会儿里面有了动静,可还没等他抬脚进门招呼着呢,那动静就变了味儿。他细细听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连忙打发跟着的宫人走远点儿,自己硬着头皮在门口候着、被接下来的一连串声音吓破了心肝脾肺肝胆肾。
可怜老公公一大把年纪,还要听这种靡靡之音、对象还是两位惹不起的。
好不容易里面消停了,就听到平北王懒洋洋地传人要热水软帕、还吩咐备些软和吃食。来福想了又想、还是自作主张地放上一盒药膏送了进去。闻子墨看他的眼神儿很微妙,居然还说了句“有劳”,来福后来细细品了品、总觉得这俩字儿里是带着笑意的。
先帝幼时起来福就在身边伺候着,那时他也不过一个半大孩子,说他同先帝一块儿长大也不为过。再说句大不敬的,除了身份天差地别、他心里实打实的把先帝当自己亲弟弟照顾着。他也是的确先帝最信任的宫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却从不多言多问。当日先帝急病驾崩他本要随着去了、却被老皇帝亲口下旨、要他接着做大内总管,来福明白、这是先皇放心不下、把人交给了自己要好生照顾着呢。
老公公在殿门口立了大半天,总算从震惊惶惶的情绪里摘出来、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闻景曦天生不幸、自幼便是被一宫的人娇宠着、本该是在先帝庇佑之下锦衣玉食一生无忧无虑的凤凰,偏偏命途多舛。多大点儿人啊,豆芽菜似的、就被逼上了那个位置。旁人只晓得九五至尊生杀予夺掌有天下,哪里知道龙椅四周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一不小心就会被撕得粉碎。
可那个小孩儿就这么担下来了,不哭不闹不声不响的、日益挺拔的身躯和日益冷峻的面容都带上了帝王的威严,可来福有时候看着他、总想起那个十来年前有个小孩儿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哭着说“公公公公..曦儿的糖葫芦掉了......”
有天夜里闻景曦发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他和章太医胆战心惊地守了半宿、将睡未睡之时听到烧得迷迷糊糊的人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来福大惊失色、明白自己这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主子最大的秘密。他还没来得及觉得恶心、密密麻麻的酸涩疼惜就爬满了全身。
...这孩子…怎么就偏偏选了那个人呢…
...也是…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呢…
不久之后,有心人听说大内总管来福公公又去白鹭寺供了盏长明灯祈福、却不知是为何人。
“来福”,
闻景曦的声音打断了公公的思索、忙着应下进去。来福偷偷瞄了眼主子、见他神色如常就放了心。只是那杀千刀的小王爷、怎的衣服也不给人好好穿上就裹着床被子!他自己皮糙肉厚抗冻耐寒坦胸露乳的不要紧,可闻景曦那么娇贵!冻坏了怎么办!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申时三刻了。”
闻景曦睨了眼旁边的人,都说红颜祸水、还真不假,这一天就被这人给折腾过去了。
闻子墨见状一笑,
“瞪我做什么。皇帝陛下亲口赏了三日休沐、自己不也得享享福,左右没什么事儿、起晚点儿算什么。是不是?”
闻景曦懒得搭理他,也是碍着有人在不好意思,却见来福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是诶,陛下连日操劳国事、夜里都没怎么休息,现下王爷回…王爷和大军凯旋归来了、自是四野安康天下太平,陛下也可放心、珍惜龙体才是。”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
闻景曦有点儿不好意思,
“东西收了下去吧。”
“诶诶,是。”来福动作麻利地收拾利索要告退,就听见平北王开始发号施令了。
“去拿点儿你主子常吃的水果点心来,外间热水汤羹都备着,夜里不用伺候了,前朝休息你们也偷个懒、玩去吧~”
语气自然的跟在自己家似的,
啧、
也确实是他家,
现在更是了。
来福见主子没反对,应了话就出去了。等一切备妥当之后退下、想了想还是咬咬牙开口道:“陛下身体矜贵,眼下入秋了天气转凉。衣服…衣服还是要多穿几件,免得染了风寒。”说完就一路小跑溜了。
留下双颊泛红的闻景曦和憋着笑的闻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