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盎深伸出手,似乎像要抓住于悸,可是他看见了于悸不断颤抖的身体。
他脑子里轰然有根弦开始崩塌,灼热的呼吸和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一起出现,岑盎深声音有些不正常,他大力按着于悸的肩膀,“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回来了?”
于悸被岑盎深的眼神吓到了,他其实是真的害怕他的,因为他的眼神太可怕,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他太害怕得捂住了眼睛,无声地颤抖呜咽。
岑盎深从来没打过他,可当着他的面摔坏杯子,砸坏玻璃的时候,却好像砸在了他的身上。
“别哭……我说别哭……”
岑盎深有些艰难地道,他有些狼狈地松开手,于悸看不见的是他然后扔下一句“别哭”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夜色已深,于悸偏过头房间里已经没有岑盎深的身影了,他默默地收起眼泪,岑盎深好像特别害怕他哭,却走得比谁都要狠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呼了一口气。
于悸站在疗养院的前台上,一脸疑惑。
“于先生,不好意思,林女士的病房现在没有开放探视权限。”
于悸坐在长椅上纠结了一瞬,才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岑盎深。
——我想看望我养母。
于悸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不远处的绿植上。
——在哪?
那头很快回了一条信息。
于悸下意识地开始查看身边的的建筑,开始认路。
——疗养院旁边的公园,旁边有个喷泉,和一片湖,里面还有几只黑天鹅。
报告完自位置的于悸拉回主题。
——我想要去看我养母。
这次那头迟迟不回,过了一会。
——拍张照片过来。
岑盎深打着方向盘,然后就收到了于悸一言难尽的自拍,姿势大约参考了中年大叔惯常自拍姿势,岑盎深不知道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到底是受了什么熏陶,以前那个又娇又俏爱撒娇的小美人俨然成了又冰又冷学究禁欲型的大美人。
到底他们谁都没有敌得过岁月。
岑盎深默默点了保存,没让他继续照他身边的景物。
——疗养院门口等我。
——哦。
于悸迟疑了一下,不明白岑盎深要他照片干嘛,他摇摇头,等到见到岑盎深从车上下来,他以为他又会推脱不让他见养母,结果他很轻易就同意了,并且同他一起进了病房。
林温云虽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是仍然在持续消瘦下去,于悸坐在她身边,岑盎深啧了一声警告道,“不准哭,不然我就带你出去。”
于悸觉得岑盎深很不讲道理,也很无情,他噙住眼泪,然后握住了林温云的手,周围的仪器设备发出沉稳的嘀嘀声音,于悸心想,妈妈快点醒来吧,然后带我回家。
林温云是大学老师,离异后便是一个人在生活,她脾气修养极好,就连于悸这样内向的人跟它相处起来,也觉得如沐春风。
岑盎深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准哭。”
于悸微拧着眉看他,心想自己哪里在哭。
岑盎深走过来,将他箍在怀里,俯下身拿着手帕像是擦桌子那样力道不轻地糊掉了他脸上的泪痕。
抬手擦完就愣住,“怎么那么娇气,擦一擦就红了。”
于悸感受到脸上的灼热,他本来要推开岑盎深的手来着,可是手里的力道却抵不过他。
他角质层本来就薄,一掐就红,他吃痛得往后退了一些,他瞪了一眼岑盎深,嘴角抿得死紧。
“你什么眼神?”岑盎深皱着眉扔掉手帕,然后伸手掐着他的下巴在他脸上仔细看了一圈,红了。然后就拉着他往外走。
于悸甩开他的手,不想走。
“娇气鬼,带你去看看。”
于悸重新趴在病床边,瞪了他一眼,像是一只怒气冲冲的小兽。
“你再这样瞪。”岑盎深看着人,打又打不得,骂了也油盐不进,真是个娇气的祖宗,“你给在里边最多呆半个小时,然后你就给我滚出来。”
于悸偏头不看他,回去的途中岑盎深押着人去了医院,去皮肤科看了看,然后开了点舒缓膏。
于悸扣着药的塑料包装,然后对着镜子往侧脸的红痕抹着,岑盎深看着镜子里人那精致又漂亮的脸,想起于悸房里的瓶瓶罐罐,养生生活,定期瑜伽,屈指一算,自己也就比他大一岁,可是怎么自己老上于悸许多。
不由得危机感顿生,等到他皮肤发皱,眼神暗淡的时候,于悸还缺越发成熟有韵味,自己不尴不尬的年纪,而于悸仍然还绮年玉貌。
“今天该去咨询室了。”即使让岑盎深重新投胎做人,他也不想仁慈地放过于悸,他不说话,岑盎深却偏要他开口。
“若是你明年的今天还不会说一句完整的话,我就断了你养母的疗养费,你老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于悸沉默,心想放在心